根据互联网的公开信息,我们可以整理出一组戏曲电影在国际电影节传播的基础数据:2015年至2021年,共有11部戏曲电影在世界不同地区和不同属性的国际电影节上展映,其中7部影片获得主办方专门为戏曲电影和艺术家所设立的奖项荣誉,这些电影节覆盖了北美的洛杉矶和加拿大、欧洲的威尼斯和圣塞巴斯蒂安、日本的京都和东京等地,而参与方式也涵盖了不同类型的传播渠道:或独立单元展示或打包参与政府性推广或尝试进入商业院线流通,形成了一系列戏曲影片在国际电影节平台上的海外传播玩法。
2015年1月在美国洛杉矶举办的第6届国际3D先进影像协会年度颁奖典礼上,3D全景声京剧电影《霸王别姬》获得“金卢米埃尔奖”,这是一个技术性奖项。2016年11月,仍然是美国洛杉矶,在另一个颁奖礼——第12届中美电影节,将“金天使奖/最佳戏曲电影奖”授予3D全景声京剧电影《萧何月下追韩信》,这是一个艺术性奖项。三年之后的2019年,同一奖项授予京剧电影《贞观盛事》,该片同时入选第15届中美电影节年度十大电影,组委会还特别颁发“终身成就奖”给尚长荣先生。而2021年获得“金天使奖”的则是8K京剧电影《捉放曹》。从电影分类来看,戏曲电影在洛杉矶的传播平台是一个华语电影节,属于专门性电影节;在深层本质上,仍是主创者在国内的影响力被辐射到海外。
在日本,也明显表现出以“东京国际电影节·中国电影周”为中枢的传播特点。该节展于2016年开始设立至今,已有4部戏曲电影摘得最高荣誉“金鹤奖”或“艺术贡献奖”。这一比赛荣誉的参映评奖属性近似中美电影节的戏曲单元赛事。那我们究竟应如何看待这种游离于国际综合性电影节精英化评价体系之外的传播策略呢?笔者认为应该给予肯定。
戏曲电影的观赏有接受壁垒,与其他电影类型有明显的不可通约性。戏曲片是中国的独特影片类型,深度参与国际性的电影比赛,难以找到横向的竞赛性单元,难以融入国际电影节主流话语体系。归根结底,这些现象是由戏曲的独特价值所决定的,是底层艺术规律在起作用。戏曲电影经过一百年的发展,早已不仅是记录传播舞台上戏曲艺术的工具载体,而是一种具有独特样式的民族化电影类型。其在世界电影文化中的独特产品属性,与印度宝莱坞歌舞片具有一定程度的可类比性。因此,基于华语文化为办节主旨的专门性电影节展,设立独立的戏曲电影竞赛单元和平行于电影节主展之外的中国电影周——戏曲电影以这样的平台为传播中枢,是一种基于中国文化独特性而开拓国际性传播渠道的务实之道。
戏曲影片在欧洲电影节的传播,与北美和日本那种以洛杉矶和东京为中枢的传播特点不同,没有明显的驱动中枢。不仅所覆盖的电影节地点分散,而且这些电影节平台的属性也不以华语专门性电影节为主,变成了综合性国际电影节。2019年9月在意大利第76届威尼斯国际电影节,世界三大电影节之一,一场由中共广东省委宣传部、广东省电影局主办的2019中国(广东)电影意大利交流会暨广东电影推介会在此举办,其中4K全景声粤剧电影《白蛇传·情》参加了推广展映。这是一种国际电影节话语体系的主宾国玩法,是一种比较浅层面的传播路径,主要面向的人群是非专业性的:在海外生活的华人群体?虽然数量少,但能扩大中国文化影响的外国爱好者?也许兼而有之。通常,这类活动的观众要靠组织人数的。
2019年9月在西班牙圣塞巴斯蒂安国际电影节上特设一个独立单元——“中国戏曲电影影展”,这是首次在国际影评人协会认证的A类电影节上由电影节标识作为背书的主题单元,参展影片有京剧电影《曹操与杨修》、越剧电影《西厢记》和《白蛇传》、沪剧电影《挑山女人》、昆剧电影《景阳钟》。从品牌背书的角度,这个展映单元的规格是最高的。在国际电影艺术话语权的层面上,代表了一种更深层面的国际电影节体系的评价话语,对戏曲电影类型的进一步接纳和融合。
在疫情前的2019年,出现了一个具有标志性的传播案例,一次有出口商品属性的文化传播——戏曲电影在院线放映,并进行商业售票。2019年11月,3D全景声京剧电影《贞观盛事》《曹操与杨修》在日本东京、大阪、名古屋等主要城市首次以商业放映的方式进入主流影院,日本许多市民闻此消息纷纷购票观看,票房火爆。
那么疫情来临之后呢?在各类国际电影节纷纷停摆的情况下,戏曲国际传播有没有新玩法呢?2021年11月,一档京剧综艺真人秀《京剧练习生》上线了youtube、facebook、twitter和CGTN进行直播,这是一档迷你真人秀,是外国青年Nadim在国家京剧院学习京剧艺术的影像记录。同年,在欧美首屈一指的网游直播平台Twich上,一款由上海京剧院青年演员杨扬配音配唱的《原神》成为爆款,游戏主角云堇的中国魅力,吸引无数青年游戏玩家成为中国传统文化的拥趸,热情传扬戏曲文化。这两则基于综艺和网游的新媒介京剧传播案例,预示着未来的一种新趋势:戏曲元素搭载着青年群体的网络文化,让京剧传播对象的受众群年龄段明显下沉。